美国总统欧巴马日前访问沙乌地,并出席「波湾合作理事会」(GCC)峰会。此行或为其毕业之旅,也是最难堪的一次国是访问。
沙国一向是美国在中东的忠实盟友,近年来双边关系产生裂痕。欧巴马抵达利雅得机场时,罕见的仅有沙国地方官员迎接,电视台竟无画面。对比国王萨曼不久前还亲自在机场迎来海湾6国元首,王室成员更抵制出席为欧巴马举行的正式欢迎会,美沙关系濒临危机,美国正逐渐失去在中东地区的影响力。
沙乌地是中东地区的大国,也是逊尼派的重镇,长期与什叶派的伊朗、伊拉克和叙利亚争霸波湾领导权。沙国近期的外交动作积极,国王萨曼频访波湾国家、埃及与土耳其,不断呼吁中东国家团结,甚至愿与旧敌以色列改善关系,目的无非共同对付崛起的伊朗。
年初沙乌地因处死一名什叶派教士而与伊朗断交,致使饱受叙利亚内战和伊斯兰恐怖主义波及的中东地区更加不安定。
美国自认是超级强权,对全球安全稳定负责,然中东的乱局却是华府决策错误所致。无论是伊朗核问题、以巴冲突、伊拉克撤军或伊斯兰国恐怖主义,中东国家都一再质疑美国的外交布局和作为。欧巴马任内推动的亚太再平衡战略,更在波湾地区产生了「重亚太弃中东」的刻版印象。去年5月中旬戴维营举行的美国与波湾国家峰会,波湾4国元首就未亲自出席(科威特与卡达除外),表达了无言的抗议。
欧巴马此行当然想修补与沙乌地双边关系,只是,2011年美国鼓动「阿拉伯之春」民主风潮、背弃与沙乌地关系密切的埃及穆巴拉克政权、去年7月与伊朗达成核协议、操作页岩油政策导致国际原油价格重跌,都使沙乌地受到重创,近期欧巴马公开对媒体抱怨「若干盟友想搭美国的便车」,更是严重伤害到中东盟友的自尊。
欧巴马访沙国之前,适逢美国会公布911事件的调查结果,断定沙国政府应为官员资助「盖达组织」且涉嫌参与911恐怖攻击负责。此举进一步恶化了美沙关系,欧巴马若对沙国警告将抛售7500亿美元的美国债与资产置若罔闻,持续去批评沙国的人权和周边外交政策,美国的中东政策终将难逃铩羽的命运。
美沙关系生变或非美国渐失中东地区影响力的唯一案例。美国传统盟友以色列总理纳坦雅胡今春临时取消访美行程、土耳其总统艾尔多安访美时公开批评欧巴马的外交政策、民主革命后的埃及对美关系亦若即若离,都说明了中东与美国的利益分歧,相互依赖的程度急遽下降。
伊拉克的失败教训或深远影响美国的世界观,欧巴马即便把2003年美国入侵伊拉克视为「误判」,但它确实造成今日灾难性的结果,彻底打破了波湾地区的权力平衡,制造新的冲突和利益结盟。
当然,美沙关系疏离,未必表示会走到决裂地步。基于维护国家利益,华府的中东政策需要沙国支持,自不容双边关系持续恶化;长期仰赖美国提供国防军备的沙乌地,也不致于轻易放弃美国的保护伞。双方如何纾缓逐渐失控的政策和利益分歧,留待美国新任总统去解决。
目前迹象显示,沙乌地的外交政策,开始转向亚洲,中国的角色备受关注。
年初大陆国家主席习近平首次前访沙乌地、埃及和伊朗三个中东大国,行前在沙国媒体的署名投书刻意强调「沙乌地是中国的兄弟之邦」,访问期间双边又宣布建立全面战略伙伴关系,赋予外界无限的想象空间。
地缘和历史因素,中国涉足中东政治或有其局限性,但从习近平中东行的成果看来,北京似已准备就绪。中东是「一带一路」战略规画的重点地区,更是中国崛起无法回避之处,进一步提升大国形象或积极扮演国际负责任角色,中东都是中国外交的重要舞台。
中国目前与中东国家维持等距关系,不会在沙乌地与埃及或伊朗和叙利亚间选边站,更不会摆出取代美国主导者的姿态,正因为如此,或真正可以发挥协调与折冲沙乌地与伊朗冲突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