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湖渔夫:全球“去美元化”背景下的中美金融战
2016-02-03 12:07:42



 
2015年是中美金融战进入高潮的一年。在世界各国和企业因为深受美元体制之害、对美元的信任越来越缺失和越来越多国家参与推动“去美元化”进程的情况下,中美两国作为全球最大的两个经济体,就冲击和保卫美元本位制,在金融领域的各个层面和方面展开了激烈博弈。本文在此予以简要回顾。

作为资本的美元及其投放和回流机制

我们首先考察在美元本位制下美美元资本循环与运动的流程。随着美国经济的金融化,依托美元本位制的美国资本全球循环体系同样金融化。美联储的印刷美元是美元资本全球循环与运动的起点。在这里,美联储作为最后贷款人向美国垄断财团的企业贷款,提供的美元被这些企业开始运用,从而与掌控它们的人或者社会组织一起成为美元资本的现实形态,美元一旦进入市场体系,也就是资本形态的物的部分。美元资本流出境外并且开始它们的资本循环,要么投资境外金融市场,构成美国的对外投资部分,要么在境外的商品市场开始循环,构成美国的对外商品与服务的采购,这些采购相对于采购地国家而言就是对美商品出口,世界商品和资源因此流向美国,供美国企业和个人生产与消费。

流出境外的美元在投资地或者采购地形成这些地方国家、企业或者个人的外汇。在全球资本流动自由化的背景下,美国又要求掌握美元外汇的国家投资美国,这其中包含两种情形,一种是对美出口商品获得美元外汇的国家、企业和个人对美直接投资;另一种是对美出口商品获得美元的国家、企业和个人用获得美元向其他国家采购,比如向欧佩克国家采购石油,再由这些国家对美投资;美元资本因此回流美国市场,在美国经济金融化的前提下主要是回流美国金融市场。因为美国华尔街财团在本土的金融市场具有主导地位,美国金融市场也就成为这些回流美国的外国资本的绞肉机,美国金融垄断资本对这些资本进行绞杀。拥有这些美元的外国政府、企业和个人在金融市场的损失也就成为美国金融垄断资本的投机利润。

美元回流美国本土市场有三种方式,一是外国政府、企业和个人投资美国金融市场,二是美元资本在海外循环获取利润后回流;三是美国的商品和服务出口所导致的美元资本回流;其中以前两者为主要方式,美国的商品出口反而因为在金融化的经济中所占比例较小而成为次要方式。因此在美国的国际收支平衡表上,经常项目必然地长期处于赤字状态,而在资本项目上一般处于黑字状态。经常项目的赤字之所以被资本项目黑字所部分抵消,就是因美元资本的海外循环的利润、美国金融垄断资本在本土市场对外国政府、企业和个人资本绞杀所获的利润所致,美国从海外商品与服务的净进口由这两项利润来冲销,美国因此从全球获得资源和财富。这就是美国特有的金融生存方式。

美国企业或者金融机构的美元资本在这个体系中获利后再归还美联储。如果美国在海外市场循环的本金和利润的回流超过了所在国的美元外汇的支付能力,就会引起美元的跨国贷款(包括国际金融机构贷款,比如IMF附件政治条件的贷款)或者债务危机,而跨国贷款一般通过该国的对美商品出口来偿还。美元流出美国本土的数量超过美元从海外回流本土的数量,构成世界其他国家政府、企业和个人自留的美元外汇。美联储向美国政府购买国债只不过多了一个中间环节,美元通过美国政府采购和投资进入市场体系,同样成为美元资本,其归还美联储的基础是美国政府税收。

这就是美元全球流动的基本过程,也是石油美元本位制的金融层面。

强势美元政策

随着美国经济的金融化,美国经济复苏和重新走向繁荣,其中的一个重要支撑就是美国金融市场繁荣。虽然美国总统奥巴马在上任后提出了“再工业化计划”,但是因为美国工程师、技工和熟练产业工人队伍的工业训练得经过一两代人的时间,美国“再工业化计划”非短期内能够见效。美国经济的快速复苏也就只能期望于美国金融行业和市场的重新繁荣;这毫无疑问需要大量的非美资本流向美国本土金融市场,不仅为美国资本提供市场对手和利润来源,而且也为美国提供就业机会。

2014年,美国挑动了“乌克兰危机”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制造地区动乱、恐吓欧洲国家资本,以避险为名引诱欧洲国家资本大规模流向美国金融市场,以便美国金融资本对这些资本羊群进行绞杀。作为引诱手段之一,美国启动了美元升值进程,提供避险对象——坚挺的美元和美元资产。欧洲国家察悉其奸,即使后来美国通过操纵的恐怖势力在欧洲多次进行恐怖威胁的情况下,也没有如美国资本所期望的那样涌向美国。欧洲国家反而东向亚洲,加强了同中国的金融战略合作和相互策应,主要有三点:一是欧洲国家加入亚投行,中国加入欧洲复兴开发银行;二是中欧组建联合证券交易所,三是中欧将双方的货币互换协议扩容。美国企图对欧洲资本剪羊毛的图谋落空。

强势美元政策就是在这种背景和现实需要下产生的。一般而言,尽管强势美元政策出现的基础是美国经济状况好转,不过因为美国通过“统计会计魔术”创造了美国经济已经“复苏”的“证据”,玩“预言催生现实”的把戏,将美元升值和美国经济复苏的因果关系人为颠倒,诱骗其它国家资本去投资假“复苏”的美国。强势美元政策因此徒具其表。

“去美元化”进程发展与美元崩溃的前景

美国资本强行推动“美元升值”进程,也是为了对抗全球“去美元化”进程。随着美元问题的发酵,世界各国和企业对美元信心越来越缺失;美国一方面启动美元升值进程,诱使世界各国政府和企业增持、至少保持美元外汇储备;另一方面,就是策动世界大宗商品市场石油和有色金属的美元价格下跌,使得美元看起来“值钱”一点,以维持全球市场对美元的信心。

如果美元持续贬值,国际市场上商品的美元价格持续上涨,美元在世界各国、企业和私人手中也就会越来越烫手,抛弃美元的市场进程会加速和自我强化。在世界各国对美国的金融市场的绞肉机实质越来越清醒的情况下,假如全球天量的美元倒灌美国本土市场,会直接冲向美国本土商品市场;凭借美国本土的商品生产能力和供应,根本无法平抑数十万亿美元涌进而形成的无节制抢购潮;美元即使作为世界货币,同样难以避免一战后德国马克和民国末年法币金圆券的货币崩溃结局。很易见的常识是,如果全球各国和企业考虑到美元崩溃而成为废纸,相应的美元金融资产届时也成为废纸;这是天量美元不会回到美国金融投机市场的现实原因。有鉴于此,美国除了推动“美元升值”进程之外,美联储还在三轮量化宽松后被迫中止新一轮量化宽松(QE)。

2015年年中对A股市场的金融攻击

2015年3月,以英国宣布加入亚投行为起点,除美国和日本之外的全球重要经济体掀起一股加入亚投行的国际热潮,这是全球各国资本看好中国市场的明显印证。为了继续驱赶世界各国资本进入美国金融市场和成为美国金融资本的市场对手,美国一方面是派遣军舰在南海寻衅滋事和在昆明策动恐怖事件,通过制造地区紧张继续恐吓和暗示来华的国际资本。

另一方面,美国资本从2014年起通过地下金融通道在中国A股市场暗中布局,同时指挥其控制的在华媒体和长期扶植的金融木马,开启了“先捧后摔”的金融剪羊毛模式,造成A股在2015年上半年暴涨和年中的第一次暴跌。美国资本在中国发动金融攻击和推动股市暴跌,既有对已经和准备投资中国市场的国际资本警告、误导它们流向美国金融市场的企图;又有直接在A股市场和股指期货市场做空获利、制造中国金融动乱、切断中国社会闲散资本向产业领域融通的市场渠道、破坏军民产业融合和工业升级的企图;也就是企图将新一轮经济金融危机强加到中国头上。2016年元月的股市暴跌,具有同样的负面意义。

面对凶狠凌厉的金融攻击,中国政府和企业被迫救市,对市场上的恶意做空势力和地下钱庄进行清理和打击,同时通过金融领域的反腐败清理金融木马。习主席借访美之机与美国商界人士座谈,要求美国大企业和投行遵守中国法律,发出含蓄的警告。

“8·11汇改”和G20的“货币非竞争性贬值”

在整顿国内金融领域的同时,我国也在国际市场上发动金融反击。8月11日,中国人民银行宣布,为增强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中间价的市场化程度和基准性,央行决定完善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中间价报价。自当日起,做市商在每日银行间外汇市场开盘前,参考上日银行间外汇市场收盘汇率,综合考虑外汇供求情况以及国际主要货币汇率变化向中国外汇交易中心提供中间价报价。这就是所谓的“8·11汇改”。

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人民币升值过程背后具有强烈的“美国因素”。仅仅三个点的汇率下调,不仅强烈改变了国际汇率市场几年来对人民币持续升值的预期,而且引起国际金融市场“地震”,也让“强势美元”政策基础——美国金融市场的脆弱性暴露无遗。人民币兑美元汇率的贬值使得我国外贸出口企业的环境改善;因为我国工业体系的完整性和范围经济,加之人民币贬值,在增长放慢和出口疲弱的形势下,我国出口产品的价格竞争力使得我国不仅对西方工业化国家具有一定市场优势,而且还大大提高了我国工业品在发展中国家市场的攻城略地能力,有可能将西方发达国家的出口产品从这些市场挤出去。

这无疑引起西方国家对中国可能引导人民币进一步贬值的忧虑。在9月初举行的G20财长会议上,各国勉强就避免“竞争性货币贬值”和“持续的汇率失调”达成“共识”,这是G20自2013年以来首次采用该措辞。据英国广播公司网站11月11日报道,美国财政部长雅各布·卢在美国华尔街贸易团体的一次会议上发表谈话说,中国应该坚持改革的道路,而不应该试图以降低汇率的方式参与竞争;许多美国国会议员批评中国有意让人民币贬值,以增强自己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在G20领导人会议召开之前11月14日,土耳其副总理发表讲话时表示:“人人都反对竞争性货币贬值。中国已经向G20保证,将不会走上这条路。这里不存在货币战争的预期。”不过2014年以来,除了人民币和美元之外,世界其他主要经济体的货币都在持续贬值当中。

中国倒出美元外汇储备和国际资本流动的变局

美元的持续高估和世界商品市场的美元价格持续下跌,同样也给我国企业提供了一个机会。我国趁此机会开始抛出美元外汇储备,在全球市场先发制人地积极收购。一方面,趁着大宗商品的美元价格下跌,囤积战略资源,特别是大力扩充我国的石油战略储备。另一方面,我国通过海外投资开始全球布局。

12月14日,中国人民银行公布的数据显示,人民币外汇占款11月下降3158亿元,至25.56万亿元人民币;曾下降3183.51亿元,创下历史最大单月降幅。这与此前公布的11月末外汇储备数据走势一致。我国外汇储备11月底降至34383亿美元,比10月的35255亿美元下降872亿美元。

商务部公布的数据显示,1-11月,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继续保持两位数高速增长,1-11月,我国非金融类对外直接投资1041.3亿美元,同比增长16%。“一带一路”战略引领作用突出;境外经贸合作区建设、基础设施建设、对外承包工程亮点纷呈,大型项目显著增加;中国已开始进入资本输出和产业输出阶段,用美元外储先期占领一带一路的关键节点。前11个月,我国企业共对“一带一路”沿线的49个国家进行了直接投资,共计140.1亿美元,同比增长35.3%;在“一带一路”沿线的60个国家新签对外承包工程项目合同2998份,新签合同额716.3亿美元,占同期我国对外承包工程新签合同额的43.9%,同比增长11.2%。

中国企业成全球并购新动力。据彭博社统计,2015年上半年,亚太地区并购交易数量与规模分别达到6234件和6438亿美元,交易规模同比增长65%,发生在大中华区的并购交易规模更是同比增长了91%,创下历史新高。据安永《全球资本信心晴雨表》报告,2015年全球十大并购目的地中,中国位列第三,印度和澳大利亚等亚太国家也名列其中,以中国为代表的亚太地区正在成为全球并购增长最快的市场。

据中国人民银行公布的资料,前11个月,2015今年来外汇储备累计下降4050亿美元;中国人民银行去年因此4次下调存款准备金率。而据巴克莱银行估计,中国人民银行在7、8月间一共花费了约1700亿美元外汇储备以进行外汇干预。如果外汇干预的步伐维持在每个月抛售860亿美元储备,从今年6月起到12月止,中国人民银行的美元储备将减少至少5100亿美元,即减少14%。美国TIC报告是由美国财政部每月公布的国际资本流动数据,用以衡量外国对美国债务和资产的需求状况。TIC报告显示,美国9月长期资本净流入为336亿美元,8月为净流入204亿美元。美国9月包含短期证券和股票掉期产品的国际资本净流出为1751亿美元,8月为净流出92亿美元。

在媒体上一度出现了资本外逃的渲染。但是这些媒体混淆了资本外逃与资本流出的关系。资本外逃往往出于恐慌和引起资本对其它不安全性因素的担忧。而资本流出的正规渠道包括“藏汇于民”和“债务偿还”。渲染资本外逃的媒体的用心昭然若揭。

不仅中国资本开始走出去,进行全球布局;而且外国资本也纷纷来华加大投资。2015年前9个月,“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对华投资设立企业1604家,对华实际投入外资金额61.2亿美元,同比增长18.4%。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对华投资的行业上看,金融服务业、租赁和商业服务业、制造业实际投入外资增长幅度较大,同比增长分别为1509%、231%和9%。

人民币兑美元贬值和倒出美元外汇储备是一种策略组合,矛头所指自然是“强势美元”,抛出美元外储结合人民币对美元贬值,其客观作用是拖着高估的美元跟着人民币下行;和美国股市几年来的情形类似,美国资本在汇率市场高位扛住美元的时间越长,面临的压力也就越重。而且美元从外汇储备状态转向全球市场流通和状态,抢先挤占美联储进行新一轮量化宽松的市场渠道和空间;如果美联储执行新一轮QE,两股美元资本流在国际市场交汇,同样会引发新一轮抢购潮和商品及资产价格回升。

因为我国倒出美元外储,也引发了国内的一些人士对我国对外债务偿付能力下降的担忧,这种担忧或者焦虑忽略了中国在国际金融领域的地位上升。首先,我国具有强大的出口能力,贸易上的顺差地位会为对外债务偿付提供第一重保障。其次,我国资本跨境流动体制即使继续改革,也不应该完全自由化;由此可以防止热钱性质的资本跨境流动的大进大出,合理安排债务到期结构;再次,随着人民币日益进入国际结算领域,人民币也逐步成为对外直接支付手段,特别是我国与世界除美国外的主要经济体都签订了货币互换协议,实际提高了我国对外备付水平;又次,在美元债务和债权的安排上,我们如果能够做到基本匹配,就足以避免支付危机。过高的美元外汇储备属于闲置浪费。

人民币被纳入SDR篮子和CFETS人民币汇率指数的发布

11月30日,IMF正式通过了将人民币纳入SDR货币篮子的决议。国际金融体系一直以来都是日美欧三方主导,现如今成长为世界第二经济大国的中国在国际金融领域获得一席之地。人民币进入SDR,加速了美元霸权的缓慢衰退;人民币对美元世界货币地位的冲击,也迅速被市场理解。12月3日,美元指数从100.47的高位暴跌到97多一点,跌幅2.2%。创造了2009年3月以来的最大跌幅。

长期以来,人民币兑美元实际上是一种联系汇率制,换言之,人民币盯住美元政策,使得人民币成为美元的代用币或者派生货币;美联储三轮量化宽松时期也是中国美元外汇储备和外汇人民币占款双双暴增的时期。12月11日,中国外汇交易中心在中国货币网正式发布CFETS人民币汇率指数。随着中国在全球贸易和金融领域的实力和地位逐步赶超美国,人民币与美元脱钩,不仅实际上削弱了美元的世界市场基础,而且继人民币进入SDR篮子后再度对美元进行冲击。

12月17日,在岸人民币兑美元即期汇率连续第十天下跌,为过去八年来首见。离岸人民币兑美元重挫近400点,离在岸价差扩大至800点左右。实际上,在CFETS人民币汇率指数构成中,除美元外的货币早就大幅贬值,人民币汇率通过加权方式与这些货币建立联系,人民币汇率的修复性下跌也就自然而然。野村证券公司新兴市场总监斯图尔特·奥克利认为,采用货币篮子将使中国央行更容易推低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通过证明人民币实际上对贸易加权的一篮子货币升值了,美国当局将很难批评中国决策者允许人民币对美元贬值。”

美联储加息预期的市场效应

2015年,有关美联储加息的媒体炒作几乎贯穿全年。美联储加息和美元升值一起,作为美国诱使全球资本到美国金融市场充当市场羊群的手段,被美国操纵的媒体大肆渲染。鉴于美联储加息行动在12月17日才发生,美联储加息0.25%,有关美联储加息的炒作更多是为了发酵和巩固国际市场上加息预期的形成。

企业资本循环与运动和投资的国别转移,一般基于两大因素的选择:一为趋利,即资本流向营运前景和利润率更高的地方;二为避害,即企业会选择从社会动荡和不安全的地方逃向安全的市场环境。在全球经济持续放缓的背景下,中国经济2015年增长6.9%,仍然是全球经济增长率最高的国家;换言之,中国市场对国际资本而言也是机会最多、利润率相对最高的市场。

由于奥巴马提出的再工业化计划和就业计划未见效果,全球资本向美国的流入虽有发生,但是其总量离推动美国金融市场繁荣的规模要求相距甚远,美国经济实际上还在萧条的泥潭里挣扎,迟迟不见起色。虽然美国凭借其尚存的优势军事力量和政治手段,在欧洲、中东和中国南海频繁制造动荡和紧张局势,但是因为这些被波及的国家对美国的金融意图心知肚明,所以大量的国际资本在美国市场之外游弋而不肯进入,即使进入后也只是停留于银行,不想进入金融投机市场成为待宰的羊群。

10月20日,据《华尔街日报》报道,美国的一些大型银行正在因为大量现金存款发愁。许多企业持有大量现金,而有利可图的投资机会却寥寥无几。道富银行已开始首次向部分存放大量美元存款的客户收取费用。通过对存款进行收费及其他方式,摩根大通今年已将其不需要的存款规模减少了超过1500亿美元。一些银行在劝说客户取走这些现金无效之后开始征收费用。

加息预期的操作同样是一种企图用“预言催生现实”的把戏,这种伎俩能否见效却不取决于美国资本自身的意愿。6月4日,IMF在对美国经济的年度审查中表示,一系列负面冲击和油价暴跌业拖累了美国第一季度的经济增长。这迫使IMF将美国2015年经济增长的预期下调至2.5%。4月,IMF预期美国今年经济增长为3.1%。并呼吁美联储将近十年来的首次加息时点推迟至2016年上半年。

在美联储加息后,一些与美国经济联系较多的发展中国家迅速做出反应,以防止资本外流导致的经济失血。墨西哥12月17日宣布隔夜利率上调25个基点,至3.25%。智利央行17日宣布加息。与美元保持汇率联动的沙特、科威特、阿联酋和香港也在美联储加息后旋即加息0.25%。

自2014年年末美联储正式结束QE以来,全球央行货币政策的分歧就开始逐步显性化。在美联储加息靴子落地之后,这种对比鲜明的格局将进一步加剧。目前全球主要新兴经济体货币政策立场也出现一定分化。一方面,中国、印度、泰国等国普遍处于宽松的货币环境之中,中美之间的利率差距虽有所收窄,但是我国并未在利率上采取进一步行动;另一方面,俄罗斯、巴西等部分新兴经济体2015年以来普遍进行了多轮加息。除了美国、英国外,欧元区、日本、瑞典、澳大利亚等大多数发达经济体的央行均仍在继续实施宽松的货币政策;不仅如此,欧洲央行和日本央行还开启了负利率时代。不过欧洲国家资本和日本资本并未出现大规模涌向美国的迹象。

美联储在全球金融市场的影响力也在丧失。在过去几十年中美联储的行动一般是单方面的,行动后果是美国得利而各国不同程度地受损,国际金融和货币政策协调的前提是必须屈从美联储的意志。如今美联储在行动上却不得不考虑世界各大国央行的反应,各国央行的互动也就成了对美联储政策效果的冲击变数,美联储的单边主义越来越吃不开了。香港《文汇报》12月17日报道,此次加息标志着美国长达7年的零利率时代落幕。美国经济仍未达至美联储理想的状态,令外界不再相信美联储调控经济的能力。市场同时担心美联储是否能有效把多年来注入的巨额流动性撤出市场,若有差池,恐会再次扭曲市场。

美国财政窘境和抛售美国国债的浪潮

10月28日,美国国会众议院表决通过未来两个财年的政府预算案,这份议案放松了2011年《美国预算控制法案》对政府预算的限制,在未来两个财年提供额外拨款800亿美元以支持国内项目和国防支出,并将财政部发行国债的权限延长至2017年3月。参议院两党领袖已表示议案将于11月3日前在参院顺利过关。美债违约风险再度得以排除。美国财政部此前已多次表示政府将在11月3日触及18.1万亿美元的天花板,呼吁国会及时提高美债上限。

美国财政赤字和年年提高国债上限,联邦政府再次处于关门边缘,美国的财政窘境周而复始。12月10日,美国财政部公布的数据显示,11月美国联邦财政赤字升至约650亿美元,同比增加13.6%。赤字升高缘于部分财政开支增加。美国联邦政府的财政年度从10月起开始计算。2016财年前两个月,美国联邦财政赤字总计约2011亿美元,高于去年同期1785亿美元。12月21日,美国国会通过1.15万亿美元支出议案。上述议案将在2016财年增加500亿美元支出,使总支出预算超过“自动减支”设定的上限。自动减支是于2011年通过并于2013年生效的减支措施。这项议案的通过,避免了联邦政府在12月23日后发生停摆。

11月18日,美国财政部发布的国际资本流动报告(TIC)显示,9月份美国前五大持有国均削减了美债持有量,其中中国大减125亿美元,将其美国国债的持有量降至1.258万亿美元,持有量创七个月新低;2月以来,中国保持稳定的美国国债持仓水平,而在A股市场遭受攻击后减持美国国债。日本大减199亿美元,将该国的美国国债持有量减至1.17万亿美元,持美债量创近两年新低;在成为美国国债最大外国持有者几个月后,日本调转方向,其美国国债的减持规模逾两年之最。

12月份通过的预算案只是一个财政支出法案,由于美国花钱的地方多,即便编列再大的支出预算也不足为奇;但蹊跷之处在于,收入法案语焉不详。财政收入的第一个来源自然是税收;在美国商业活动大幅下降的情况下,政府税收的税基必然缩减,加之美国政府持续的减税倾向,意味着美国的税收收入每况愈下。

政府财政收入第二个来源就是销售国债。美国的五大国债持有国也是全球最有能力为美国政府提供融资的国家,但是这些国家鉴于美国恶劣的经济和财政状况,采取了减持而非增持的态度,这就意味着美国政府即使新发行国债,也未必能够在海外找到足够的买主。在美联储加息、美国百姓储蓄率极低的前提下,美国国债的国内买主也可能是美国大公司和财团。其实按照这些大公司和财团上百年的财富积累,弥补赤字的融资额不过是区区之数。不过核心问题在于,这些华尔街财团的钱是拿来赚钱的,没有附带的商业利益或者通过美国政府行为获利,想让华尔街拿钱为美国经济危机、债务危机和公共消费买单奉献,给美国政府打水漂,是绝无可能的。近年来美国两党在财政预算案上长期争斗不休的表象背后,无非是华尔街各个财团要求对手承担责任和多出钱、竭力避免自己成为冤大头。

最后的来源是美联储为美国财政部垫款。在全球“去美元化”进程继续深化的背景下,美联储QE在三轮后被迫中止,也就是为了维持全球市场对美元的信心和维持美元本位制。美联储通过给美国财政部垫款重启QE,意味着美元迅速转入贬值轨道,加速走向崩溃。美国在金融上面临一个死结:美国发行国债并且美联储为财政垫款,到全球抽吸资源,就会损害持有美元者的利益,引发全球市场对美元的进一步不信任,担心成为美元最后的接棒者。而这种不信任又会导致全球“去美元化”的步伐加快,更多人和企业加入抛弃美元浪潮。

对俄金融支持和战略策应

当今的大国战略博弈从政治军事层面扩展到了经济金融层面,金融手段作为一种重要的战略竞争手段,同样被世界各国采用,成为战略博弈的有机组成部分。2015年,我国在金融上在对美国采取收紧策略、遏制美国国家能力和全球战略能力的同时,却对俄国进行金融支持,部分提供俄国急需的外汇。

据参考消息网3月30日报道,中国准备向俄罗斯首条高速铁路—莫斯科至喀山高铁建设投资3000亿卢布,其中500亿卢布作为公司法定资本投入,它将用于落实项目,另外2500亿卢布以中国各银行贷款的形式提供。根据俄罗斯政府的计划,这一高铁项目全程770公里,总投资1.068万亿卢布(约合178亿美元)。

11月17日,俄罗斯石油公司披露的财务报表显示,这家最大的俄罗斯石油企业第三季度收到了9965亿卢布(约972.6亿人民币)的石油预付款。根据2013年双方所签订的政府间协议和石油交易合同,俄罗斯将在25年内向中国增加供应3.6亿吨原油,每年大约不到1500万吨,合同总金额高达2700亿美元;普京总统当时曾透露,中国要支付的预付款金额高达700亿美元。在西方对俄罗斯实施制裁之后,俄罗斯企业更难融资借贷,中国的这笔巨额预付款是乌克兰危机爆发后俄罗斯企业所获得的最大一笔海外资金。

12月18日,俄远东发展部与中国发改委在俄总理梅德韦杰夫访华框架下签署了两国在俄远东的地区生产与投资合作备忘录。31日,俄罗斯远东发展部长亚历山大·加卢什卡向卫星新闻通讯社表示,中国投资占远东超前发展区申请投资总额的40%;远东发展部共获得了87份要求入住超前发展区的正式申请,申请投资总额为2833.78亿卢布(约合38.6亿美元),其中总额为2468.47亿卢布的50份申请已被批准。签订16份协议的总金额1644.6亿卢布。

在习总访美前夕的纪念抗战胜利阅兵式期间,中俄明显达成谅解,此前中国支付能源预付款和向俄国远东投资,不仅在一定程度上扶植了俄国经济,而且俄国因此获得战争融资,这也成为俄国进入叙利亚反恐,对美国发起战略反击的前提。而俄国在叙利亚反恐的几个月中,美国政府却频临关门的处境,美国的战略反应能力因财力拮据而大受限制。

结语

美国经济金融化意味着美国资本占据全球市场体系的金融高端和企图掌控全人类的财富分配权,这是美国资本运行美元本位制的利益实质。世界金融市场的大幅波动和动荡因此成为美国金融资本运用高杠杆进行金融市场投机、获取暴利的必然要求,美国金融资本藉此频繁发动金融战。2014年年中以来,美国裹挟沙特操纵国际石油价格暴跌、通过石油武器对俄国和伊朗战略施压的一个后果是欧佩克组织开始分崩离析,加之中国推出人民币汇率指数后人民币与美元脱钩,两者共同导致了美元在世界商品市场的基础逐步瓦解。而在国际金融领域,2015年的中美金融战则造成了美元全球投放和回流机制的梗阻,美国本土金融市场部分陷入空转,美国经济和就业的复苏也就遥遥无期。全球“去美元化”进程继续发展,美元本位制处于逐步裂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