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打雷,不下雨”是我国乡间对一种古怪天气的说法,用来比喻这些年朝鲜半岛局势倒有几分贴切。世人看到的是,美韩与朝鲜,双方经常呲牙咧嘴,剑拔弩张,但谁也不动手;“会谈”的调子有时即使很高,但举行和谈不易,取得成果更难。倘不出现重大意外,这种古怪的政治气候短期内大概不会改变。
紧张——缓和——紧张,是半岛形势发展的轨迹,一个让人看腻了的把戏。 但最近这次紧张超常,彼此竞相使用极端的言词,给对方描绘可怕的下场。一方说要“攻克平壤”,一方喊“占领首尔”;美韩威胁实施“斩首行动”,朝鲜则用宣传视频把白宫和首尔投入火海;“先发制人”更是几乎成为各自的口头禅。
除了逞口舌之快,也在军事行动上比拼。美韩以联合军演为由,罕见地派出两个核动力航母战斗群、F-22隐形战机、B2战略轰炸机以及30多万人的军队。若将演习转为进攻,可谓易如反掌,其军力足可打一场中烈度的战争。朝鲜方面,宣布进入战时动员状态,争分夺秒加快拥核步伐,百万青年报名参军,全国弥漫战前气氛。
不过,双方歇斯底里两重天,仗却始终打不起来,因为不开打的理由依然未变。朝鲜自然明白,首先发难等于自杀,会招致国破家亡之灾。美韩也有两个顾忌。一是投鼠忌器:对中俄两大国的近邻动武,且有引发难民潮和核泄漏危险,其严重后果不能不令他们手软。二是担心由此引发的伤亡。据韩国和日本前年官方材料透露,朝鲜已在朝韩边境部署13000门火炮和多管火箭炮,大部分射程可覆盖首尔地区。美国《外交政策》杂志曾发表文章称,如果战争爆发,“第一天造成的潜在伤亡就可达20万”,“朝鲜的炮弹可以在几小时内将韩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首尔打回到80年代!”如此夸大其词是为了渲染朝鲜威胁,但也会吓着自己。
有人对美韩不敢对朝动手的第二条理由提出异议:如果它们万弹齐发、精确打击,对朝鲜的火炮及其指挥系统来个一锅端,还怕朝鲜还手吗?要知道,朝鲜火炮部署分散,隐蔽性较强,再精确的打击也不可能将它们一次性悉数摧毁。再说,朝鲜最高当局或许已有令在先:敌人射向朝鲜的炮火,就是朝军回击敌人的命令。那些幸存的火炮也足以给首尔和一些美军基地毁灭性打击。对这一点,美韩岂能轻易忽略?
联合国安理会3月2日通过的对朝制裁决议,目标是逼朝鲜弃核,手段是实施空前严厉的制裁,途径是通过谈判解决问题。当务之急是各方认真执行各项制裁措施,一步步让朝鲜感受到压力,不得不作出抉择,被迫同意放弃核计划,走向谈判桌,与美韩讨价还价,作利益交换。譬如同美国签订和平条约,得到某种补偿和援助。
目前看,谈判仍是可望不可及的远景。 朝鲜自恃核计划已到冲刺阶段,眼下正开足马力尽快完成核弹小型化和与中程导弹结合,不到“压力山大”,它不会前功尽弃。美韩则不断对朝制裁加码,提高要价,逼朝鲜订城下之盟。双方意图南辕北辙。
4月3日,朝鲜提出对话解决核问题,韩国一口回绝,指出目前不是对话的时候。相关各方则对朝鲜的提议漠然置之,觉得这样的转圜太突然,打小算盘的意图过于明显。安理会希望看到的是朝鲜带着弃核意愿与有关各方对话,而不是让对话、会谈被当成抵御国际制裁的保护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