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和俄罗斯有很多相似之处,或者说中国和前苏联有很多相似之处,中国政府应该怎么做才能避免俄罗斯在经济上犯下的错误?在俄罗斯发生经济灾难之前我已撰文预测了这一点,那是1992年我写的一篇文章,预测俄罗斯将会发生什么。文章不是事后而是事前就已预测到了,这就是为什么当时那篇文章帮助我赢得很高的知名度。我预测俄罗斯的工业全面私有化将会导致彻底的经济灾难,而中国邓小平的政策却会创造成功。事实证明,俄罗斯后来的确发生了经济灾难。92至98年间,俄罗斯的GDP下降了近50%。98年之后,俄罗斯才开始调整政策,变得更为理智。中国做出的最重要决策就是不将大型国有工业私有化,这一决策很关键。可是今天在中国,有的人却仍在鼓吹将工业私有化。
中国确实有这种趋势,想抛弃邓小平理论。邓小平最有名的一句言论是“不管黑猫白猫,只要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我们不从制度本身的角度去判定“私有制”“公有制”孰优孰劣,我们只从实践角度观察哪一种更有效。但是现在有的人却在说某种猫更好,说区别对待黑白猫很重要。他们想说“私有猫”好、而“国有猫”差,这种说法是想推翻邓小平的理论。事实并非如此,你可以用实例说话。例如,在最新的财富全球500强排行榜中,中国企业的排名进步很快,仅次于美国,位居全球第二。有的人可能会说,大多500强的企业都是国有企业。邓小平会怎么说呢?他会说,不论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换言之就是,“私有”还是“公有”并不是关键,重要的是有成效的企业。我在独家网文章的下方评论中发现,有的人在说,“不,这实在太糟糕了,这些成功的大企业都是国有企业。”所以他们想推翻邓小平的理论。
在中国,有两种人反对邓小平的理论:一种是那些想恢复1978年以前的经济制度的人,恐怕在这点上我并不赞同他们的观点,我明白这些人很多出于爱国心,他们的用意是非常好的,可是不好意思,我无法赞同他们的观点;另一种想推翻邓小平理论的人是那些想建立私有制企业的人。邓小平说的是“公有”“私有”都可以,他们却说,不是两者都行,他们的这种说法是错误的。认为私有制才好的理论会把中国经济引向另一个灾难。没有必要认为如果他们实行了这种理论后,立即就会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大体上我是很支持中国的经济政策的,可是在刚过去的半年(2013)里,我认为中国经济犯了一些错误。我反对工资增速高于GDP增速的理论,我认为工资增速要低于GDP的增速。因为,如果工资增速高于GDP增速,那就会降低企业的利润。没有人会愚蠢到推出口号说,我们必须要降低企业的利润。可是如果你把工资增速提高到比GDP增速还要快,由于GDP仅由工资和利润构成,因此如果工资在上涨,就意味着利润必然下降。因此在刚过去的上半年里,企业的利润出现了危机,这就是为什么中国经济增速下降了。我反对这种做法,因为这种做法会造成国民收入的增速变慢。而数据显示,2013年上半年国民收入的增速比2012年半年国民收入的增速要慢。这可以作为一个很有效的实例,用来解释为什么说没有GDP的增长就不可能有收入的增长。
当然,中国也需要避免一些短期的错误。我赞成私有化小企业,因为小的私有企业有竞争力。然而重中之重是,不能把大的国有企业私有化,可惜中国已经这么做了。更糟的是,有的人根本就想推翻国有企业。那将导致和俄罗斯一样的经济灾难。这就是为什么会出现有关俄罗斯数据的争论。其实争论的不是俄罗斯,而是在争论把中国大的国有企业私有化后的结果会是什么。不是在争论俄罗斯,而是在争论中国。但是为了赢得有关中国问题的争论,他们就必须在俄罗斯的数据上造假,碰巧这些假数据又被我发现了。
中国的投资率很高,全球57%的经济增长来自于投资,西方出现金融危机的主要原因就是投资率下降了。由于投资是经济增长最重要的促动力,如果中国的投资率低,就不可能有高经济增长率。但是如果你想有高投资率,就意味着国家对于投资系统必须有很强的控制力,以确保可以对投资水平随时进行调节。举例说吧,在美国,如果他们想提高投资率,他们很难操作。因为美国没有可以进行高水平投资的大型国有企业。美国必须去创建大量的国有企业才能进行高水平投资。美国没有条件,但中国有大量国企。所以保留大型国企是绝对有必要的。这对于政府是否能够有效规范经济中的投资率至关重要。对于中国在国际上的竞争力也很重要,那是另一个问题了。
想想美国为什么降低中国国企的效率。美国的想法很奇怪。美国说中国国企的竞争优势来自于它们不需要支付红利,这的确是事实。国有企业的最大优势在于,它们无需向个体持股者支付红利。个体持股者可以花掉红利的5%至7%。因此国有企业可以省去一大笔支出。美国说中国国企应该支付红利。说穿了,就是要中国国企变得和美国私企一样低效,这是一种很奇怪的说法。正确的说法应该恰恰相反,应该是美国去创建大量的国企,以帮助美国同中国竞争。可是美国的想法是,由于中国国企比美国私企更高效,所以中国国企应该降低自己的效率。我一贯持有的观点其实是正确的。
如果你注意观察中国强劲的竞争力,我认为你们不需要担心美国,没有任何国家可以毁灭中国,因为中国太大太强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诱导中国自杀,自我毁灭,这是击败中国的唯一途径。这也是中国的新自由主义者正在做的事情,就是诱导中国“自杀”。说实话,我不认为中国需要太多地考虑美国,中国应该更多地考虑未来出口的前景怎么样。我认为,过去两年里,中国的经济犯了一些错误,过高估计了西方的经济增长,错误并非很大,但去年贸易并没有达到预计10%的目标。基于目前的政策,我认为今年中国出口也达不到预期8%的目标。我还没有研究最新的政策,昨天出台的新政策也许能够产生新变化。但是,除了出口,中国经济未来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我认为美国不会出现大危机,我预计美国只是会保持每年2%的低增长率。所有问题的关键在于,中国最终是否会被诱导自杀,这就是中国新自由主义者的目标。在未来的5到10年内,他们的任务就是诱导中国自杀。
其实很简单,你们需要做的就是研究日本的经济,因为日本就曾经在经济上犯过自杀的错误。日本曾经是全球最成功的经济体之一,但是在1973年之后,日本就犯了自杀的错误。日本的自杀源于美国的政治压力。日本是美国的军事同盟,美国要求日本公司实施降低公司企业效率的政策。
需要注意三点,其一,避免实行估值过高的汇率政策。因为如果你使用估值过高的货币,你的经济发展立即就会放缓。这也是为什么美国持续不断地向中国施压,要求人民币增值。就像他们曾经要求日本的那样,这样做将会使得中国经济增速放缓。其二,避免投资水平下降,因为投资率决定经济的增长率。有一小部分人直接说要降低投资率,但还有一种更为普遍的说法是增长消费。这两种说法不同,但实际效果是一样的。如果中国降低了投资率,中国经济将发展得慢得多。其三,阻挠外国企业来华投资。纯粹从经济角度看,外企来中国投资与否并不重要,中国自身资金足够充裕。但是外企的技术和管理经验,尤其是外企的技术,至今对中国还很重要。这也是为什么长期盛行着一种说法,说某些经济体比中国经济更成功。两年前,人人都在谈论,印度经济会比中国经济更成功。《经济学人》在其封面上大肆宣称印度经济将比中国经济发展更快。但是现在再也不会有人这么说了,以为印度经济目前正在遭遇危机。所以现在他们又转而谈论墨西哥出现了好苗头。他们说外国公司与其在中国投资,还不如选择墨西哥。如果墨西哥又出现了危机,他们马上又会炮制出另一个地方,例如肯尼亚或者其他什么国家,任何国家都行,只要不是中国。所以要注意这三点:实行过高人民币汇率、降低投资率以及阻挠外企在中国进行投资,这就是导致自杀的三个策略。
我很认真地说,中国非常强大,当今世界任何国家都没有能力毁灭中国。但中国需警惕被诱导自杀,也就是说所有决定中国未来的关键因素都在中国内部。中国的命运掌控在自己手中。你们现在非常接近中国说的民族复兴,或者说是高生活水平。不管你们怎么去形容它吧,高生活水平也好,民族复兴也好,你们与之只差10到20年的时间了。因此在这个关键时刻,诱导中国自杀的外部压力会比以往更加急迫。只需5到10年,中国的经济规模就会超过美国,但质量上还会略逊于美国,因为美国企业至今还很强劲,技术水平仍是一流的。我认为中国至少要到本世纪30年代,才会成为全球最强的经济体。
我不是中国人,我很难说中国人真正感兴趣的是什么,但我深信每一个人都是平等且不相同的。所以,如果你认为自己比别人更强,那么我不认为你真的比别人强,我认为你应该收敛一点。例如,美国政府认为自己比别人好,那么我就要指出,不,他们根本不比别人好。他们搞情报监视,他们撒谎,他们在他国策划政变。中国存在的问题刚好相反,中国人总觉得自己比别人差,所以在中国,如果要说平等,首先要做的是让中国人相信你们不比别人差。这是一个被广泛讨论的问题,中国缺乏应有的自信。
中国崛起是全世界最重要的问题,我们拿另外一个人群举例,比如,美国黑人,两百多年来,美国黑人一直在承受最卑鄙最低贱的迫害。至今仍如此,并且还会继续。以前是奴役,现在是歧视。200多年过去了,问题始终没有得到解决。从这个角度看,中国人和美国黑人是一样的。从历史上来看,美国黑人所遭受的苦难同中国人的一样深重。区别在于,中国现在很强大,并且很快就能解决自己存在的问题。很多非洲国家也正在承受比中国恶劣得多的社会环境,然而目前他们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中国需要理智地认识到这一点,非洲遭受了太多苦难,也许以后他们可以解决这些问题,但是目前他们没法解决这些难题。或者说印度,我热爱印度,我认为印度是个很神奇的国家,我经常去印度。但是印度没有正确的经济政策,印度不能较快地解决自身的问题,也许20或30年后可以。但是中国的情况不同,只需10到20年,中国就能解决自己的绝大多数问题。依据世界银行的标准,全球大约16%的人口属于高经济收入人群,如果中国可以解决自己的绝大多数问题,而中国人口占世界总人口的19%,那么大约12年以后,中国可以达到高经济收入水平,这意味着世界上拥有高经济收入的人口数将会翻番。中国人明白这对于中国是个巨大的进步,但我认为,这对于整个人类来说,也是巨大的进步。我明白中国的出发点也许不是为了全人类的进步,更多是为了自身的发展,但我相信中国有少数人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不过绝大多数人不会这么想,我认为他们也没有义务这么去想。但客观结果就是中国的发展将带来全人类的进步,中国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可以创造有史以来最大的进步的国家。所以对此我很感兴趣。
我对中国人依靠自己的力量顺利解决中国问题很有信心,但不是说很迅速,因为现状是在美国人均享有铁路10公里,而中国人却是每10个人才有1公里铁路。我希望我能讲出一个万全之策,你只需走出房间,立即就能解决中国所有的问题。但只有中国的新自由主义者才会说这种傻话。例如什么中国只要引进美国的某种制度,问题就能得到解决这类的,这是不可能的。多数问题的解决都需要消耗大量时间,有的问题至少需要20年才能解决,但问题的关键是,中国内部不存在中国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不是说这种糟糕的事情会发生,但如果中国没有实现民族复兴,那一定是中国的主动自杀造成的。因为目前中国已经具备所有实现复兴的前提条件。
当然,在这种形势下,世界上的超级大国正在竭力诱导中国自杀。我得说得更谨慎些,因为我不想直接评论美国,美国国内的观点很多元。但是说到美国普通百姓,他们才是中国战略上最重要的盟友。因为他们真的太希望美国政府不要再侵犯他们的生活。他们有辽阔的国土,他们享有非常高的生活水平。任何国家都不可能对他们进行军事袭击。他们生活得很好。他们就希望不受政府的干扰。可是困扰他们的问题是,美国政府把他们卷入了各种战争,像越南战争,入侵伊拉克等等。很不幸,但是美国百姓以为自己应该支持这些战争。直到后来成千的美国民众在战争中丧生,以及发生了金融危机,他们才意识到越南战争是错的,伊拉克战争是错误的。
解决方案是,得有个国家非常强大,以至于当美国图谋不轨时,可以站出来阻止美国。没有哪个百姓会为越南战争辩护,在美国我没见过任何一个这样的人。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反对伊拉克战争的。但关键是中国必需非常强大,才能阻止美国政府的任意妄为。我想区别在于,如果你是像伊拉克或者越南那样的小国,那么中国可能会被谋杀,美国对于中国的态度和对伊拉克以及越南的态度没有什么不同。但区别在于,伊拉克和越南比中国小得多,所以美国就能直接干掉他们。中国不一样,中国是一个大国,美国没有人会计划同中国正面作战。即使一些将军发出强硬表态,也只是迫于形式必要。没有任何一个美国政客会真的打算同中国作战。因为他们非常清楚中国有多么强大。他们的目标肯定是诱导中国犯下致命错误。例如让中国的经济大幅下滑等。
不能参与到中国复兴,我感到沮丧。这就彷佛在观看全世界最具戏剧性的电影一样,可是我能做的太有限。因为中国命运的决定权在中国人手中,在中国内部,其它外界因素改变不了什么。独家网的口号是“与中国共同崛起”,而我所能做的就只是一个旁观者。中国是全世界最重要的问题,全世界最大规模的经济发展,全世界最具戏剧性的一幕。我自己只是个旁观者,我感到如此的沮丧。仅仅需要10到20年中国就可解决自身的所有难题。好吧,不是说所有,只要生活继续,总会又有新的问题出现。但是,诸如达到高质量生活水平,强大的国防实力,这些问题全都能解决。
任何国家都没法谋杀中国,中国实在太强大了,拿越南举例,越南是个小国,美国轻而易举就可以袭击越南,轰炸越南等等。因此说,越南可以被谋杀,伊拉克可以被谋杀。但不可能入侵中国。即便是美国最疯狂的将军也不会真的想同中国发生军事冲突。因为中国完全有能力保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