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毫无疑问是一个黑天鹅之年。而邵宇博士却直言出现了黑天鹅湖。黑天鹅湖,就不仅仅是,2016年一个年度了。记住,2017年,最确定的是不确定性的最大一年——不是单飞的黑天鹅而是一群肥胖的黑天鹅出现在湖面。2017年,最大最肥的那只黑天鹅,我们或许知道是哪只(或两只)、从哪个湖面上起飞!
第一个没想到的是,一线城市以及部分二线城市的疯抢住房而房价再度的爆涨。去年的政治局会议参与者绝不会想到,去年年末出台的房地产去库存政策,会恶化为一线城市抢房潮包括离婚潮购房并延伸至部分省会城市出现抢房潮。下半年,房价暴涨的城市政府的房市调控政策史无前例地频繁祭出。直至年末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房市政策出现了方向性的转变。年末,总书记,定性了,要抑制房地产泡沫——之前政府文件一直戴着“资产泡沫”的面纱。2016年,中国房市的三个“史无前例”:疯狂“史无前例”、调控“史无前例”、定性“史无前例”。2016年,仅前11个月,房地产销售额突破了10万亿人民币,历史上首次。10万亿,说说看吧,是房价对不起人民、还是人民币对不起人民?总是【猜对了开头却错估了结尾】并非独我一人。这回错估了房市变化结尾的却是大头智慧的决策者们。但,这绝非中国房市的真正大结局。历史教训一再告诫我们,崩盘通常以暴涨为前导,而暴涨都以崩盘收尾。但历史也总是一再重复。中国经济病人不是死于疾病本身,而是死于政策给吃的药。
第二个没想到的是,煤炭与钢材等上游资源的价格出现了暴涨。这可是去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五大任务之一,去产能背景下出现的。2016年,我们见证了,国家发改委的左手去产能,另一只左手使劲压制去产能行业的产品价格。右手去哪了?事实上被称为小国务院的发改委机构设计与设置本身就没有右手。用明白的话说,就是计划经济的行政去产能遭遇了市场经济的价格报复。而发改委一再宣称:“供需基本面不支持钢铁煤炭价格大涨”。是的,中国央行好多的领导都说过:中国经济基本面不支持人民币(大幅/长期)贬值。于是,“人无贬基,中或最赢”成了2016年人民币的流行语。
第三个没想到的是,2016年年末,资金利率与流动性环境的趋势出现了“意外”的剧情反转大戏。从国内经济看,不论宏观趋势还是微观实体都在趋坏(三期叠加),官方利率与市场实际利率皆会也应该下行。央行货币政策与金融环境都应该是宽松的,持续几年直到下半年的资产荒现象佐证了这种趋势。2016年年末,却出现了利率上行、资金荒并债灾“反增长/稳定”的金融现象。美元变脸美刀、川普当选美国国债大拐头,显然是中国利率走高、流动性趋紧的剧情反转大戏的后台总导演——对非美尤其新兴国家皆如此。反转大戏国内的主角是,不得不防范的金融风险尤其是系统性金融风险。年末公布的2016-17年度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了防风险工作成为重中之重。对央妈来说,外压与内防都逼使货币政策应松却紧的“稳健中性”表述。用直白的话说就是,重中之重的防金融风险可以弃守已经确定并一再坚定的经济增长6.5%以上的底线。其实,GDP底线是可以下移的。广泛被忽略的另一个中国事实是,中国的利率市场化进程已经开启。按照美国、日本、韩国利率市场化周期都在十五年以上看,中国至少还需十年以上的时间才能完成利率市场化进程。利率市场化进程中尤其初期会有大量中小银行尤其农商行与城商行经营失败而暴露风险并出现危机,银行与非银行金融机构持续性的重组或破产难以避免(会出手救助但不能大面积救助)。这是中国金融环境趋坏的另一原因。在我看来,资产荒是一个伪命题。资金荒是另一个伪命题。错配至乱配,才是中国经济的真命题。
第四个没想到的是,中国也会采用资本管制的措施。我笨以为,2016年人民币纳入了SDR并展开了国际化的进程,资本应该逐步开放,而且认为资本开放事关笨国金融市场开放与建设的大事情。没想到,2016年年末,资本管制竟然出现在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第一大贸易国,而且有3万亿美元以上的外汇储备国家。全因资本流出中国及预期并加速趋势。没想到是因为,我认为市场化改革可以改变资本流出中国。或者说,资本流出中国会施压官方的市场化改革。资本出海本是中国经济增长的一个必然结果与阶段。但2016年,资本出海并非经济自然演进的结果,而是预期人民币贬值并规避人民币贬值风险。准确地说就是“套利”的资本逻辑选择。2016年,中国资本出海一个显著特征是,资产美元(外币)化而人民币债务化。我历来反对国企出海投资或收购海外企业,因为国企在国内并没有做好——理直气壮地做大了国企的债务、做强了国企内部人的荷包与资产。之前国企出海投资与收购大多是上游的资源矿藏的外企股份或港口等硬资产的企业股份,尚能理解。2016年,国有资本出海几乎与行业包括与价格无关——凡能够购买的海外资产都抢着买进。即便中国外储从峰值3.99万亿美元回落至3.1万亿美元并趋向跌破3万亿美元大关时,央行副行长易纲表示,尽管近期外汇储备有所下降,但仍高居全球首位,是十分充足的。中国外汇储备规模接近全球的30%,分别是排名第二位日本和第三位沙特阿拉伯的2.6倍和5.7倍。这是我不能想到中国也会采取资本管制的原因。中国资本出海趋势难以改变,国内投资机会被限与回报率趋降,以及高储蓄不能国内转化为投资出海投资必然。我一直并坚持认为,中国过高的外储不仅是全球经济失衡的主要原因,更是国内经济扭曲与经济泡沫的主要原因。外储的下降对中国经济并非坏事。至少会限制海外国家援助的非经济行为。外储不能是也不应该是海外国家的贷款——不论以什么为名(如债转油或动物之类)。
第五个没想到的是,川普当选后美国金融市场强劲行情。川普当选美国总统我并不意外——5月曾发表长文及多围脖阐述。但川普当选后快速逆转的金融市场行情,是完全没有能想到的。没想到的不是美国股市屡创历史新高(看好美股),而是国债收益率大幅度飙升(价格大跌)——这可是避险资产的国债而非风险资产的股票。年末中国国债市场出现类似情形被确定为债灾——破坏力仍在金融机构间“酝酿”爆发之中。我一直认为,美国金融市场的泡沫国债比股市大。没想到中国国债下跌引发了“金融自由化”的金融创新“萝卜章”系列风险事件的暴露。我的认知框架是,美国国债市场事关两股最重要的国际资本的流动与流向:避险资产与风险资产、国际资本流入与流出美国(国债)。另一个思考的是,美国国债市场30年牛市的终结——美国国债收益率拒绝如日本、德国国债收益率趋向于零甚至负收益。而这事关资本主义的香火可以延续。事实上,资本主义正在发生内变:资本过剩(技术进步与央行非常态货币政策)正在伤害资本主义。至少,资本主义逻辑正在弱变。
2016年,我做梦也想不到的不是“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而是做强做优做大国企的理由是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