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海波涛汹涌、危机四伏的大背景下，5月31日下午，为期三天的第14届亚洲安全峰会（又称香格里拉对话）闭幕。看点多多。


　　中美“三有”互动


　　有火气。自2013年秋以来，中国在南沙群岛上快速、大规模填海造岛，备受相关国家关注。此次峰会，中美皆有备而来，“口水战”如期而至。这不稀奇，牙齿和舌头还有误会、纠缠呢。双方都需要消消火、出出气，向最高元首、国内民众交差。

　　有默契。与上周以及去年峰会相比，双方调门有所缓和，“火药味”比预期更少。一些别有用心的国家、媒体利用采访、提问机会，多次挑拨离间中美关系，多次试探双方底牌，中美与会人员，如孙建国、金一南、卡特、麦凯恩等，比较清醒，应付自如。始作俑者菲律宾、煽风点火者日本相当失落。

　　有成果。此次峰会最大收获或者说最大成果是，中美再次确认，不以战争手段解决南海争端。这是最宝贵的共识！美国防长卡特演讲称，“南中国海争端不存在军事解决方案”，“应着眼推进外交努力，重点寻找一个维护各方权利和利益的永久方案”。中国副总参谋长孙建国演讲称，“坚持持久和平的目标追求”，“坚持对话协商的有效途径”。


　　中国为何快马加鞭填海造岛？


　　维护主权。1974年1月西沙海战之后，中国牢固控制西沙群岛主权，拒绝与任何国家谈判。南沙出手太晚，忙于文革内乱，先机已失，步步被动。除了台湾控制最大的太平岛，其它岛几乎被越、菲、马等国侵占。美国在峰会上公布的数据，越南修建了48个据点，菲律宾修建了8个，马来西亚修建了5个，台湾修建了1个。中国再不出手，南沙永无宁日，甚至永远失去。

　　军事需求。南沙太远，不在海南起飞的军机作战半径之内。没有实力，就没有外交。制空权不掌握，底气就不足，渔民、企业、陆海军的安全无法保障。备战为止战。填海造岛建机场后，可军民两用，不仅南沙群岛，而且马六甲海峡均在中国军机作战半径之内，对侵犯我核心利益的国家是极大威慑。同时，还为战略核潜艇保持战略核威慑，开辟、巩固“壁垒海域”。

　　经济利益。变礁为岛后，不仅有12海里领海主权，还可管辖200海里专属经济区，中国保护远洋渔业、海底石油等资源师出有名。必然与其他已侵占南沙国家的专属经济区重叠，为谈判妥协提供筹码，为打破僵局提供渠道。

　　掌握主动。美国长期顶层设计，制定、主导国际政治、经济游戏规则，从中攫取最大国家利益。近三年，中国捍卫核心利益的战略明显转变，开始积极应对，有所作为，争夺主动权、话语权。5月30日，中国外交部回应美方指责，“中方建设活动的规模、速度，与国际责任与义务相称。”此前也有成功案例。2012年9月，日本严重误判，试图“国有化”、“合法化”钓鱼岛，为待机而动的中国送来强硬介入的机会。钓鱼岛由日本单方霸占，转为中日双方共管，中国自1895年甲午战争惨败120年以来，实现了历史性突破。


　　美国为何剑拔弩张？


　　“修昔底德陷阱”心理阴影。中国的崛起，直接撼动美国霸主地位，威胁美国既得利益，动摇美国利益分配机制。

　　维护地缘政治格局。美国对时机的选择、火候的把握，相当精准熟练。中国实力日益强大，动摇现有地缘政治格局，尚不足以破局。以前中国没实力叫板美国，今后美国没把握制约中国。美国的如意算盘是此时发力、发难，将中国纳入它主导的全球治理框架中，充其量做受美国及其一堆盟友掣肘的“二把手”。

　　亚太再平衡策略图穷匕见。菲律宾自上世纪70年代开始造岛，日本也耗巨资对冲之鸟礁造岛。美国视若无睹，却用双重标准，反复指责中国，不仅明摆着拉偏架，还清晰、强烈地传递它的“亚太再平衡”剑指中国的意图。5月28日，中国驻美大使崔天凯接受《华尔街日报》访问时回应，美国“过度反应，不仅派军机侦察，还无端指责中国，中方对此感到惊讶和担忧。”


　　中国此次应对可圈可点


　　回应反击迅速。近两周，美方尤其卡特多次公开指责，中国外交、军事部门每次及时隔空回应。5月30日上午卡特演讲后，中国军事科学院赵小卓合理利用规则，通过提问阐明中方立场并反驳，促使卡特回应时补充：“美国并非针对中国，它也同时呼吁所有声索国都停止岛礁修建”。 中国国防部外事办公室主任关友飞海军少将随后也举行新闻发布会正面回应。

　　注重外媒传播。驻美大使崔天凯接受美国主流媒体《华尔街日报》采访，国防大学教授金一南少将在新加坡接受外媒采访等，发布中国的声音，解释是中国主权范围内的事，解释如何“合法、合理、合情”，以正视听。以前往往是中国主流媒体在国内自娱自乐，不足以打消相关国家的疑虑，不足以争取第三方国家的理解。

　　正面回应指责。美国指责中方在岛礁兴建军事设施，崔天凯表示“这些必要设施是用作自卫，不是攻击别人。”美国指责威胁航行自由，关友飞回应“南海航行自由历来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孙建国海军上将5月31日演讲时更绝，“中国在永暑礁建立联合国海洋观测站，在华阳礁、赤瓜礁启动建设两座多功能灯塔等等，都是提供国际公益服务。”暗示中国不仅没有威胁航行自由，而且还便利、维护航行自由。当然，美国及其盟友未必相信。卡特在峰会上抱怨，“中国18个月内在南海开拓了超过2000英亩，比其他国家之前加起来的都多，也比这个地区中之前的整段历史还多。”金一南向外媒针对性澄清，“快不是因为我们着急，而是中国今天的工程能力就是这么强。”顺带还寒碜坐山观虎斗、捡现成便宜的日本、菲律宾，“你看北京、上海的建筑，摩天大楼建起来都非常快，有些建设速度比日本还要快。我觉得如果要是菲律宾有这个能力，它会比我们更快的。”


　　下一步动态预测


　　第一，中方6月份抓紧施工完成扫尾。卡特两次呼吁，所有南中国海主权声索国“立即并永久停止”填海工程。中方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和技术实力，用一个月左右时间完成造岛的扫尾工程，再响应美国呼吁。5月31日，金一南就对外媒记者说，“我们的建设不会是无限制的，我们会很快结束的。”还有一个重要的考量因素，中美均已宣布，习近平9月访美。7、8月份双方需共同努力，减少纷争，酝酿友好氛围，否则习近平被迫推迟国事访问，中美付出的政治代价太大。如果奥巴马9月3日出席在北京举行的中国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阅兵庆典，对中国而言更是巨大的外交成就。

　　第二，《南中国海行为准则》谈判加速。卡特呼吁东盟和中国在今年内完成《南中国海行为准则》的谈判。李显龙也呼吁东盟和中国尽早达成具法律约束力的《南中国海行为准则》，“打破恶性循环”。谈判能否成功，取决于多国的诚意，决非中国一厢情愿，而且中国也不可能出让核心利益。但谈不谈、谈得成不成是两个问题，不谈肯定不对。必须指出，中国在南海问题立场上已有让步。最早坚持与主权声索国一对一单独谈判，这个“单挑”暗藏机锋：既排挤美国不让其掀风作浪，又对侵占南沙国家分而治之。菲、越是人精，背后也有美、日高参，没答应中国建议。如今形成中国对东盟的谈判框架，是中方能接受的妥协结果。

　　第三，中美“正面竞争”模式将维持。5月28日晚，李显龙在香格里拉对话发表主旨演讲，认为大国在一套国际规则及规范下扩大势力，这是正面的竞争模式，是“无可避免”的。他建议中国加入由美国主导的TPP，并期待美国与日本参与由中国倡议的亚投行计划。李显龙的观点睿智坦诚，视野开阔，兼顾各方利益，颇有其父之风、之识。

　　第四，“擦枪走火”概率低。正如李显龙所言，中美两国针对东海和南中国海课题的博弈若持续，只会引发更多冲突，后果不堪设想。5月20日，美军一架P-8A反潜侦察机侦察中国永暑礁等岛礁的填海情况，被中国军方警告八次。有舆论悲观地认为，中美在南中国海“擦枪走火”的可能性增大。某军事院校“鹰派”教授也认为，“南海局势已经失控，南海发生战争的可能性猛然增高。” 笔者不以为然。

　　中美既非盟友，又非敌人，有对抗、有合作、有底线，将是中美大国关系的“新常态”。双方不断试探、碰撞、磨合，逐渐找准各自的方向感、空间感、存在感，最终达成中美国家利益的“纳什均衡”，届时也不排除“G2共治全球”的可能性。除了日本，没有几个国家希望中美交恶，更不希望中美交战，因为不愿在两个大国间“选边站”。

　　奥巴马决策风格慎用武力，宁愿打代理人战争；俄吞并克里米亚，还在与普京掰手腕。很难设想他在任期快结束时，与中国另辟战场。中国更不会如此冲动，授人以柄，放弃和平的发展环境，打断民族复兴的进程。来日方长，时间在中国这边。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中国维护主权恰逢其时，坚持有理、有利、有节，决不将前途和命运寄托在他国的施舍忽悠上。不能幼稚，该出手时要出手。

　　知否，知否，应是“美肥”“中瘦”。中国目前实力远不足以挑战美国霸权，好战言论痛快，好战行为找抽。不可狂躁，该收手时要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