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姆今天很高兴,因为多年不见的老师--画家林先生给他传了一条信息。说会在布鲁克林大桥下的河边公园和他见面。多年不见的恩师今天突然出现,虽然让吉姆有些意外,但心里面还是充满喜悦。一别已经六七年了,这些年,吉姆自己苦读各种共产主义理论,特别是对于毛选的攻读,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而当初引导他进入这个思想的林老师却毫无踪迹。眼下,自己的门徒已经过万,且在团体形式上因为从没有采取过激行为,没有宣扬过激理论。而吉姆更是利用了黑人维权意识浓的特点,弄了几个人权组织作为组织的包装。这样一来,一般的警察和联邦探员都懒得和他们打交道,怕惹上麻烦。所以,吉姆过得很逍遥。他知道时机未到,他现在做的就是播种,什么时候发芽,那要等到有合适的土壤,合适的温度和湿度。但什么时候才是最合适的呢,这一点,吉姆自己心里并没有底。有时候,他也很苦恼,但又找不到合适的倾诉人。现在留居纽约的一些来自大陆的华人,一和他谈毛泽东思想,就像看外星人似的。一度,吉姆甚至想找中国驻纽约的领事馆里面的人谈谈。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也是无谓的。所以,他一直盼望着可以再和林先生做竟夜长谈。没想到,林先生真的出现了。
“布鲁克林大桥?”吉姆嘀咕了一句。“明天,纽约的华人不是要在那个地区举行抗议游行吗?关于那个梁彼得的。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呢?会不会林先生也和这次游行有关系呢?能不能就是往日的播种已经到了可以发芽的时候呢?”吉姆想着想着,不由得有些兴奋。明天,布鲁克林大桥大桥下,东河岸边公园。吉姆想着将要会面的地点,慢慢的沉睡过去。
布鲁克林大桥下的东河沿岸公园,经常聚集着一些写生的画家,他们来自世界各地,都想把自己的思想和技艺拌着颜料融进这座世界闻名的大桥里。而今天,画家们并没有因为即将来到的大规模抗议游行而有所减少。吉姆很远就看见清瘦的林先生穿着一身不合体的西服,托着颜料盘站在画架边。他的身后,是一个长条靠背凳,上面散放这一个背包以及其他零星的东西,告诉来往的游客,这把椅子已经有人了。吉姆知道,那是为自己准备的。他走上前去整理了一下椅子上的东西,坐了下来。而此时,林先生也放下托盘,来到椅子上坐下来。没有拥抱,两人只是简单的握了握手。但通过握手的力度,都知道对方心情的激动。
“今天来这里,主要是想和你核实一件事。”林先生开门见山。“这两年纽约活跃的一个黑人维权组织叫做”黑人的命也是命”,不知道和你有没有关系?”
“你说的这个组织我知道,这是自从佛格森镇的案子以来,为了对抗警察枪杀黑人受到不公正司法审判的组织,一开始,我们也参与进去,但后来发现,这个组织并没有那么单纯,我就吩咐我们这边的人退了出来。”面对林先生,吉姆毫无保留。他天然的信任这位导师。
“这就没问题了。”林先生接着问“那么你觉得他们有什么问题?”
“本来我认为这可以作为黑人觉醒的一个基点,但很快,这个组织就掺杂了大量的白人进来,很多人都说是为了普世价值观,为了生命的公平公正加入的,但大量白人的加入导致的后果就是最后,这个组织的维权概念就变成了真正的维权,一直遵循在白人法律之下的维权,完全丧失了抗争的功能。我觉得这是有人在有目的的掺沙子,有意识的缓和激烈的矛盾。”吉姆说出自己的看法。
“不错,不错,不错!”林先生一口气说出三个不错。“吉姆,你真的成熟了,这几年,你的书没有白看,你的眼界已经很高了。”
“先生过奖了,我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这一次,您回来,一定要好好教导我。对了,先生,您这次来,是不是和那个事有关系。”吉姆手指桥上,这时候,一股长长的人流正在通过大桥,他们高举旗帜,呼喊着压抑的口号。这些人正是那些为梁彼得鸣不平的华人抗议者。规模之大,让吉姆不由得有些激动。但他又隐隐感到有某些不对劲的地方。
“可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林先生模棱两可。
“哦,这些不是您和您的朋友们组织的?”吉姆略微有些失望。
“当然不是,你有没有发现,这样的游行有些不对劲的感觉?”林先生提出一个问题,这正好和吉姆的感觉一样。
“是吗,我感觉有些压抑,并不是特别激烈的抗议表达,这和我们非洲裔的抗议不是一回事儿,大概是东方人的情感表达特点吧。”吉姆自作聪明的回答道。
“不,东方人也有特别奔放的诉求表达,我记得2008年关于奥运火炬的那种抗议吗,就是很鲜明的情绪的表达和宣泄。今天这样略带含蓄的大规模抗议活动,只能说,这种表达的意愿并不是十分强烈。虽然大家都觉得应该站出来。但真正促使大家站出来的缘由只怕并不是梁彼得这件事,而是有人需要他们站出来,你应该发现,其实在纽约,乃至美国,华人之中能够促进这样大规模的团体性活动的组织并不多,甚至没有。而这一次,四十多个城市,几十万人华人居然就如此规整化一的组织起来了,我也觉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