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15年11月底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宣布将人民币纳入特别提款权(SDR)货币篮子以来,在岸/离岸人民币汇差一直居高不下,部分外资行经济学家们猜测,在12月美联储极有可能加息的背景之下,我国央行正在抓紧宝贵时机对人民币实施“压力测试”。尽管入篮对于我国而言,无疑是今年经济和金融改革领域最大的“工程”,也意味着二战以来,首次有新兴市场的货币加入到这个被誉为“贵族货币”的俱乐部,但这不是终点,而是新迎接的巨大挑战。毕竟就在此前不久,周小川曾罕见提及“有效应对极端情况下境外对中实施金融攻击或制裁”。
近期似乎各方消息都对人民币不利,12月7日公布的数据显示,我国外储11月意外大降872亿美元,为1996年有数据以来第三大月度跌幅。之后在纽约时间12月7日16:40,在岸/离岸人民币兑美元的汇差达到635点,处于9月10日以来最高位。9月29日离岸曾溢价(注:离岸价高于在岸价)于在岸210点,10月底,央行疑似在离岸市场出手干预,离岸对在岸汇差缩小至14点,之后处于缓慢的震荡下行状态。而就在12月8日,我国公布官方进出口数据不及预期后,人民币的跌势再度加速,在岸价格创出4年来最低水平。谁都清楚,人民币如果持续这样跌无边界,会给我国目前转型的经济构架带来毁灭性的冲击,尤其又在美联储即将加息的敏感关口。自8月11日央行调整人民币中间价定价机制后,人民币连续下跌。为遏制快速贬值预期,不少分析和报道提及央行动用外汇储备干预市场。而我国外汇储备也确实加速下滑,8月更创下939亿美元的史上最大降幅。8月份的那场大贬值,引发了全球金融市场的“血案”,但这次贬值似乎波澜不惊,如平静河流顺势而下,没有泛起多少水花,中央金融系统的最高掌门人周小川到底要打的是什么牌呢?
人民币温和性贬值是周小川对当下中国经济处于低迷开的救急药
贬值绵里藏针
仔细观察这段时间的人民币汇率数据,会发现人民币离岸、在岸汇率同步贬值,最为关键的是中间价也一直在贬值。而人民币在岸汇率和中间价,是目前政府可以掌控的,通过中间价在引导人民币一路贬值。这样的做法,把人民币可能一次性大贬值危机降到了最低。尽管人民币一次性大贬值理论上是好的,能够迅速降低人民币贬值预期,并把准备外流的热钱禁锢在我国,(这招实在是高啊佩服)。但是这种一次性贬值到位的方法,很可能会受到美国方面批评,美国仍认为人民币的价值被低估,而且我国还会受到邻国的指责,这些国家会认为我国进行竞争性货币贬值以保持贸易优势,以此带来的压力无可厚非。
在这场人民币贬值之前,我国通过几次离岸人民币汇率保卫战,例如在前几次中国降息降准(注:理论上应该货币贬值)的时候,和加入SDR前一个月,反而通过干预人民币离岸汇率,导致突然暴涨,使得很多境外做空势力爆仓。在离岸人民币空头大幅度减少的时候,我国又重启了人民币贬值,让空头不敢大肆做空人民币,主动掌握了汇率浮动的节奏。几次下来空头已经很难把握我国对人民币汇率的策略,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空头即使想做空,又怕来一次突然的暴涨,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而全球舆论认为中国人民币加入SDR,会提振人民币汇率的时候,我国央行却不动声息将人民币汇率中间价连续下调,这是完全出乎市场意料之外的操作,使得人民币这时候的贬值,对市场的影响压缩到很小,巨大乐观情绪冲淡了对人民币贬值的预期。进入了一场温水煮青蛙式的贬值。
这背后绵里藏针的布局有利于我国出口和实体经济,这是必须进行的战略,在贬值前却又狠狠的打爆了空头,让空头无法做空获利,出其不意的悄悄贬值,又没有激发全球市场的动荡,反而让市场大动荡的舆论矛头指向美国加息。并且前期的快速大贬值,让全球认识到了人民币的重要性,必须其给予其合理地位,否则人民币突然大贬值,给世界金融市场带来的地震是灾难性的。
吃下一颗救急药
我国的国有企业大部分集中在产业链的上游,能源、钢铁、有色、等行业最为集中,随着房地产的不可持续,需求下降,进入2015年以来整体大宗商品价格不断下跌,一些行业已经陷入普遍亏损的境地,煤炭、有色、钢铁、建材等最为突出,当企业陷入亏损的时候,资产负债率就会继续上升。无论房价如何走势,房地产行业的规模已经进入缩减通道,这意味着上述行业的需求将继续萎缩,产品价格会长期不振,行业亏损不是短期的问题。
当行业亏损持续发生之后,基于我国特定的体制,国企破产会产生大量的社会问题,一是保增长失去动力;二是就业问题会恶化。这就决定破产清算是尽量回避的难题。既不能破产清算,又不能摆脱债务,最后就只有一个办法,人民币贬值。上游资源行业的主要资产是土地、矿产等资源,如果化解债务问题就只能推动资产价格重估。比如,原来本币兑美元是4:1,企业的资产负债率是100%,当本币兑美元贬值到10:1以后,不考虑其它因素,企业的资产就会膨胀一倍,资产负债率就会降低至40%,降低了债务的压力。
2015年以来,已经出现多起国企违约事件,这意味着国企的债务问题已经不是纸上谈兵。基于过去约20年,我国的企业资产大量地集中在上游资源行业。同时,中国银行执行的是抵押贷款机制,抵押物主要是土地、矿山等,当坏账发生以后,如果资产价格不能重估,银行即便拍卖资产也无法回收贷款,所以,在不进行资产重估的情况下,银行出现大面积破产,对于任何国家都是不可承受之重,要拯救银行就只能进行资产价格重估,货币贬值当下最好的出路。
在这样的时期,从长期的角度来说,可以保值增值的资产极其稀少,当本币贬值的时候,即便资产价格不变,持有者也会受到损失,此时,只有与信用相关的资产或许才有长期的出路。